第152章 你就是我的衿衿
周时越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,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真的要断了。
挣脱开林舒薇的手,猛的向前扑去,声音带着极致的嘶哑,“衿衿,你就是我的衿衿……”
那句破碎到极致的衿衿,在寂静的衣帽间内清晰的飘入几人的耳朵。
岑予衿浑身血液几乎倒流,指尖瞬间冰凉。
她不敢回头,甚至不敢呼吸,生怕一丝一毫的异常都会引来陆京洲审视的目光,怕他会怀疑。
她几乎能感觉到身后周时越那灼热到近乎绝望的视线,死死钉在她的背脊上。
陆京洲的反应比她想象的更直接,也更暴烈。
就在周时越挣脱林舒薇的搀扶,试图再往前一步的瞬间。
陆京洲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,猛地转身,几步跨回,动作迅速,身体带着残影。
“我他妈让你乱喊!”他一把揪住周时越刚刚撑起些许的身体,将他狠狠掼向旁边的落地镜。
“砰——!”
沉重的撞击声伴随着镜子碎裂的脆响,令人牙酸。
周时越的后背撞在镜面上,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,几片碎玻璃哗啦落下。
他闷哼一声,眼前阵阵发黑,额角被飞溅的玻璃划开一道口子,鲜血混着冷汗淌下。
林舒薇尖叫着扑上来,却被陆京洲一个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,只剩下惊恐的呜咽,“你不许打他……呜呜……”
陆京洲扯住周时越的衣领,将他拉近,两人的脸几乎贴上。
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,只有被冒犯的滔天怒火,声音压得极低,却字字砸在周时越耳膜上,也砸在岑予衿紧绷的神经上,“周时越,你听清楚,也给我记到骨子里去!”
“你老婆……不对,你那短命的前妻岑予衿,半年前就死了!死得透透的!葬礼还是你亲手操办的,那么盛大,你忘了?!”
他每说一句,手上的力道就加重一分,勒得周时越几乎窒息,脸色由苍白转为骇人的青紫。
“现在站在我身边的,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,周芙笙!跟你周时越没有半毛钱关系!她是周家的女儿,你的妹妹,是我陆京洲的老婆!”
“我看你不是失忆,你是脑子彻底坏掉了,记忆错乱到连活人死人都分不清了?”
陆京洲的语气充满讥讽和毫不掩饰的嫌恶,“再让我听到你对着我老婆喊那些乱七八糟的晦气名字,我不介意帮你好好‘治治’你这错乱的脑子!”
他说完,像扔开一件肮脏的垃圾,猛地松手。
周时越脱力地顺着碎裂的镜面滑坐在地,剧烈地咳嗽起来,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腹部的剧痛和背部的撞击伤。
鲜血模糊了他半边脸的视线,但他仍固执艰难地抬起眼,透过血色和疼痛带来的氤氲水汽,看向那个始终背对着他的身影。
岑予衿那腿就像灌了铅似的,一步也走不了。
陆京洲见她呆呆的站在原地,还以为是自己打人,把她吓到了,声音温柔的低声哄着,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,“不好意思,老婆,吓到你了吧?你知道的,我平时不这样。”
岑予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,就被他打横公主抱了起来,小心翼翼的抱着出了门,“晦气死了,咱们不要跟这样的人待在一个房间里。”
陆京洲抱着岑予衿大步流星地走出那间令人窒息的试衣间,对身后的一片狼藉和压抑呜咽置若罔闻。
他抱着人儿径直穿过走廊,来到店内的休息室,脸上残存的戾气尚未完全消散,让迎上来的店长和店员都屏住了呼吸。
“陆……陆少……”店长战战兢兢地开口,“这件事情肯定是意外,是周先生走错了房间,因为……因为他太太也在这边试婚纱,是我们工作人员服务不周到,还请您见谅。”
“您看……这边的婚纱照,我们给您免了可以吗?算是我们店铺对二位的新婚贺礼……”
陆京洲没理会他,小心地将岑予衿放在柔软的沙发上,单膝蹲在她面前,握着她依旧冰凉的手,语气是面对她时特有的温柔,“是不是吓坏了?怪我,没控制住脾气。”
他皱着眉,仔细检查她的脸色,确认她只是受惊,没有其他不适。
岑予衿勉强扯出一个极淡的笑容,摇了摇头,声音还有些发飘,“我没事,阿洲。”
她的目光却忍不住飘向试衣间的方向,心脏还在不受控制地狂跳。
周时越最后那破碎的眼神,像烙印一样烫在她脑海里,满是后怕!
陆京洲敏锐地捕捉到她细微的走神,以为她还在害怕那混乱的场面,眼神又沉了沉。
“你觉得我陆京洲连婚纱照都拍不起?谁稀罕你三瓜两枣的玩意儿?”
店长听到这话,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,然后给他跪下,“陆少,我不是那个意思,我……我……”
我了半天也我不出个所以然来,“是我嘴太笨了,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都是我们的问题。”
陆京洲站起身,双手插着腰,眯着眸子,转向一旁噤若寒蝉的店长和几个安保人员,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倨傲和冷冽,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,“里面那两个,周时越和林舒薇,”
他顿了顿,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,“给我‘请’出去。”
“陆少,这……”店长额头上冒出冷汗,周时越的身份他也清楚,这可不是能随便丢出去的主。
周家也不是好惹的呀。
“怎么?”陆京洲挑起眉梢,眼神锐利如冰,“需要我重复第二遍?”
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,语气轻描淡写,却压迫感十足,“这家店,我记得陆氏有注资?还是说,你们觉得我陆京洲的话,在这里不好使?”
就算没有陆氏注资,他陆京洲的话也一样好使。
他要是想让这个店消失,不用等到明天,一个小时后店就没了。
店长浑身一抖,立刻躬身,该惹谁不该惹谁,他心里有数,“不……不敢!陆少,我们立刻照办!”
他赶紧给旁边的安保使眼色。
陆京洲这才稍微满意,补充道,“记住,是‘请’出去,如果他们自己不愿意走,或者有什么不恰当的行为,”
他冷笑一声,“你们知道该怎么做。一切后果,我陆京洲担着。”
“是,是!”安保们硬着头皮应下。陆京洲是出了名的混不吝二世祖,背景硬,手段狠,行事向来恣意妄为,在这地界上,确实没几个人敢明着跟他硬碰硬。
就算对方是周时越,此刻显然也落了下风,他们这些小角色哪敢忤逆陆京洲的意思。
很快,试衣间那边传来些微的拉扯和压抑的争执声,但很快就平息下去。
两个安保半搀扶半强制地,将额角流血、脸色惨白、脚步踉跄的周时越“请”了出来。
林舒薇哭花了妆,跟在旁边试图护着,却被另一个安保客气但坚决地隔开。
周时越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,没有再挣扎或呼喊,只是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,在路过沙发时,依旧固执地锁在岑予衿身上。
他的目光里交织着痛苦、困惑、绝望和一丝不肯熄灭的执念,复杂得让岑予衿几乎要窒息。
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,看向身前的陆京洲,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角。
陆京洲察觉到她的动作,以为她是害怕,毕竟自己的老婆就是一个又软又乖的小白兔。
侧身一步,完全挡住了周时越的视线,同时冰冷的目光扫过去,带着满满的警告。
周时越被那目光刺得一颤,终是被安保半推半就地请出了店铺大门,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。
店内重新恢复了安静,只是气氛依旧有些凝滞。
陆京洲挥挥手,示意无关人员退下。
他重新在岑予衿身边坐下,将她搂进怀里,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,语气带着安抚和一丝懊恼,“好了,没事了,脏东西清理出去了。怪我,今天不该带你来试婚纱,碰上这种晦气事。”
岑予衿靠在他怀里,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度和有力心跳,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,那是她觉得安心的味道。
可此刻,她只觉得浑身发冷,心乱如麻。
陆京洲的维护是真的,他的温柔也是真的,但这一切都是基于她是“周芙笙”。
而周时越的疯狂和执拗,像一把钥匙,正在试图撬动她精心伪装、层层封锁的过去。
让她无所遁形。
她闭上眼睛,将脸埋得更深,声音闷闷的,“阿洲,我们回家吧,我累了。”
“好,回家。”陆京洲立刻答应,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,像是捧着易碎的珍宝,在众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,径直离开了店铺。
坐进车里,隔绝了外界的视线,岑予衿才觉得稍微能喘口气。
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,陆京洲握着她的手,轻轻摩挲着她的指节,偶尔低声询问她是否舒服些。
岑予衿一一应着,心里却是一片兵荒马乱。
周时越被丢出去了,但事情显然没有结束。
他那句“你就是我的衿衿”如同魔咒,在她耳边反复回响。
不行……陆京洲爱的是她这个人。
跟她的身份一点关系都没有,她要告诉他,和他坦白。
不想再瞒着他了。